今年,我失去兩個親人。
外公。年紀跟我最近的表哥。
得知消息那晚歷歷在目。
爸爸住院,因為鼻竇炎;
媽媽在醫院接到電話,
“江秉修明天做頭七”,阿姨電話中平坦的聲音。
她呆掉了,忘了手機皮包的存在,把它們留在醫院。
回到家裡,我剛上完子蝶的數學課,癱在沙發看電視。
媽媽開門走進來,
“江秉修明天做頭七”,她聲音顫抖著。
我呆了。
媽媽要再回醫院陪爸爸,
雖然累了一天,我想讓媽媽好好待在家。
媽媽也想不讓我出門。
“反正明天早上可以順便上課,教室在醫院隔壁而已。”
我這樣對她說,同時心裡知道我明天一定又把課翹掉。
帶上ipod、林雙不集,套上VANSON黑色皮衣;
騎上迪爵,回到我還沒畢業的學校。
打開病房門,爸爸看起來有點意外有點高興,應該覺得這兒子怎麼變貼心了。
到熟悉的seven買食物,過期的東西還真的會銷毀,
食物區空空蕩蕩,挑了僅存的便當,拿了一罐八十的葡萄汁。
忘記便當什麼口味,葡萄汁很難吸,果粒又多又大;
吃飽喝足,開窗吸了點空氣,接著翻開林雙不集。
書看到一半,《穿著喇叭褲的女孩》寫到心坎裡;
好文章讓我滿足,開始準備入睡,以為很快就能睡著。
不知道是爸爸打呼聲太大、還是椅子太硬,
我睡不著,不是日夜顛倒的失眠。
想起唯一吵過的架、裝bully夥同其他表哥欺負他。
一直以來都跟其他表哥親近許多,
跟我們在一起時他常一臉心不甘情不願,沒碰過熱情在他臉上出現;
國中時有幾天他來家裡住,每晚守著收音機,
日本流行樂,讓他整個人都雀躍起來。
也是那陣子我對他發飆,不過只是件小事,
他沒有回應我的無理,依然只擺著臭臉不說話。
到高雄那一晚,我們不小心發現鎖碼頻道,盯了一整晚,捨不得睡;
廣告的0204相對不精彩,視線暫時移開螢幕,
我們滿足地對看一下,會心一笑。
這是我們最要好的時候。
小時候跟表哥們的記憶一直繞著,我真的睡不著,爸爸還在打呼。
不想點燈吵醒爸爸,我起身套上紫色AA帽夾,戴上thurs毛帽,踏上wallabees,鼻樑架上西野正美。
走出病房,很自然的錯過電梯,拉開大鐵門,從九樓出發,慢慢步下;
上課太無聊的時候,常會到醫院大樓爬爬樓梯。
一樓急診室,凌晨三點唯一有椅子有燈光的地方;
繼續完成林雙不集,modern jazz quartet在耳中響整晚。
一兩個月前,阿公的公祭,我們兩個孝外孫站在彼此身旁;
近幾年跟表哥們幾乎沒有連絡;
遞衛生紙、擦眼淚,同個地點同樣心情,我們又緊拉在一起。
聽他現在是打鼓老師,
“玩音樂穿那麼遜行嗎,離子燙比震翰還失敗...”
我心中幼稚情緒又開始作怪。
“課不要接太多,注意身體,別太累。”
聽到阿姨這樣對他說。
話聽起來很熟悉,媽媽也曾這樣對我說,果然是親姊妹,對小孩說的話都一樣。
聽說阿姨從事發開始一直都很鎮定,公祭時姨丈眼淚掉的比阿姨多;
但媽媽跟我說,阿姨心已經死了一半。
上半年很忙,忙著扮演陳老師。
幾個月不見的朋友都說我變好瘦。
也忙到沒有參加表哥公祭。